並非只有深層舊創要處理,還是,必須回頭面對表層的失落和悲傷,關於分手本身的。
這篇,原本不願意呈現,因為不想示弱於某些特定的對象,也考慮到未來伴侶的觀感,但最後仍必須對自己誠實,否則「如何走過情傷」就不真誠不坦然,僅是一場表演罷了。
學會控制大腦、學會運用理性後,這次的分手我沒讓自己有太多的耽溺,包括耽溺在回憶中、以及各種糾結和內心戲碼上,但相對的這樣也造成過度壓抑──之於我其實是一個情緒很豐沛的人。一個多月以來我真正單純地為了情傷本身痛哭,用手指數得出來;唯一一次感覺如墮地獄深淵,也只有分手當晚短短的五分鐘,因為那五分鐘已經足夠讓人放棄生命,放棄活著的希望。
所有曾經絕望過的人們──都知道我在說什麼──這邊要談的是人世間甚至宇宙的最大幻象:那些我們製造出來且深深相信其存在的痛苦們。
情傷文的第八篇中提到過「蒙馬特遺書」,我深信邱妙津就是因為這巨大的幻象而選擇結束遊戲(註2),但她留下的文本仍會為人們帶來....她所想給予的...無論是神性的真理洞見也好,人性的複雜黑暗也罷,那是她要讓我們看到的。
看到,進而體會、經驗、印證,然後穿越迷障。
我正在如此做著。
回頭直說吧,大抵上想過要死的人,都體驗過最深的絕望、無力和痛苦,我不確定有沒有資格可以談論死亡──雖然我敬畏卻如此不了解祂──不過我要表達的是,在沒有想過要死的人眼中,選擇死是一個很傻的行為、一件很傻的事情(註3),但對於想死的人來說,那些體驗太過真實而強烈,讓人無法承受。
我不想解釋太多「想死」是怎樣一件事,套個蠻常用的例子,妳能跟山頂洞人描述什麼是冰淇淋或電視機嗎?總之,分手當晚我被自己造出的巨大幻象欺騙了五分鐘,那「短短五分鐘」包含了強烈的被遺棄感、永遠的失去對方和....反正就是失戀的人會有的各種嚴重恐慌的總合啦。
那嚴重恐慌竟然會讓我有會死掉(註4)的想法出現,那一刻我就清楚不對勁了,不該是這樣的(註5),所以當下我非常焦急且專注的禱告:「神,請幫助我了解這是幻象!我永遠不會真正「失去」任何人或任何東西,也沒有人能夠遺棄我,請祢讓我知道祢在我身邊,除了祢以外一切都不是真實的!」
禱告很快的生效並且帶來力量,促使我走回電腦螢幕前在線上繼續跟遠距離的Ex交談,然後勉強還算冷靜接受分手的結果。
對生性理智的人來說,或許冷靜分手是應該的、不難的,但天知道對照我前一次分手時的慘狀,這是多大的進步啊!也因為太可怕了,所以分手至今我只容許自己體驗那短短五分鐘的極度恐懼,因為老子我還不想死!五分鐘就綽綽有餘可以嚇唬我了,老子可還想成功的把這次回來地球的遊戲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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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戀者的共有經驗應該有「隨時不小心就會進入回憶中哀悼」這個選項吧,我想這也是最容易讓人感到失落、悲傷和遺憾的一點,任何小小、小小的細節都會勾動好多過往和聯想,比方看到蔥花會想到他愛吃大蒜、搭捷運想到他曾接送妳上下班、聽情歌懷念起他的五音不全.....諸如此類。狀況好時會心酸的微笑,低落時可能就會無限上綱鬼打牆了,而這次分手並沒有被拉近回憶深淵裡,是因為我的理智已經越來越茁壯,它知道要如何保護我不因太感性而過度痛苦。
然而情感面卻不能不被看到,於是它用顯示在生理上來提醒我:心悸,胸口不斷蹦蹦跳,忘記呼吸或是呼吸間隔拉長。
說到這個,不知幾年前開始,我發現肺活量變得很差、常常忘記呼吸、不自覺地憋著氣,爬兩三層樓梯或游泳游個半趟就喘不過氣,然後午睡睡醒時經常胸口燥熱,原本以為前者是缺乏運動,但同樣缺乏運動或比我更胖的朋友們肺活量也比我好很多;後者則是以為身體體質使然或出了什麼問題。
但直到這次分手後,每當我做對了一些事情(例如滿足內在小孩的要求),身體就會排氣(打嗝或放屁),胸腔似乎也變得輕鬆一點;連續好幾天睡醒時猶記夢境而感到胸口的各種不適(註6),則讓我推論:不管燥熱或肺活量變差,有很大可能都是因為內在的舊創、憤怒和其他情緒未被看到和解決,結果造成生理上的長期徵狀。(註7)
我發現當胸口又開始不舒服,且並非來自內在小孩的需求時,很可能就是需要紓解被理智緊緊掌控的感性,也就是表相的分手事件帶來的失落與悲傷,但我的理性是那麼的堅守崗位,結果我必須透過一些引導才能釋放(主要是哭泣)。
例如音樂,這首歌幫助我哭了幾次(日劇「最後的灰姑娘」插曲):
例如直覺繪畫(註8):
剛開始下筆時我只是順著直覺先畫了散落身上褐色和綠色的小塊狀,卻不知道那是啥。差不多完成整張圖的一半時我靜下來看了看,赫然發現,咖啡色不就像是舊創嗎?而綠色彷彿是敷上的藥膏般──我慢慢發現自己的內在傷口並且試著去療癒,這恰是我這陣子的狀態!於是在有些自艾自憐的領悟中,我深深地、好好地哭了一場,哭著我那麼脆弱卻那麼勇敢的幫自己清創上藥,雖然很痛但會持續下去,直到所有的傷口都被我發現並修復為止。
能夠哭出來是一件幸福的事。
我其實不太清楚理智防線是如何變得這麼強壯,或許因為和Ex前次分手時,從裡面學到太多,也或許剛好有各種機緣讓我逐漸把投向外在的力量慢慢收回內心,追根究柢還是自己要有「清醒」的意願;目前還處於非常新鮮的適應階段,不停的調整自己理性感性的分配比,也觀察著該如何找到兩者平衡。
或許有人覺得去回憶過往/感受那些失落悲傷的情緒很浪費時間,但身為太陽金牛的固定宮我,可能就是需要相當多的時間來哀悼和釋放,藉由這樣的過程才能逐步放下,一個射手座的姐妹對我說:妳看起來像是停滯不前。
我只能費力的跟她解釋:對於習慣跑百米的兔子來說,或許如此,但在烏龜來說,看似原地踏步卻已是不停努力往前了。
很高興她能接受並理解這樣的說法,我相信每個人都應該要尊重自己的步調和獨特作風,唯有如此才能更堅定自己活在世間的意義和道路,彈性的接納不同意見甚至調整都行,但「別動搖自己賴以為生的核心價值」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
所以,盡情擁抱悲傷吧!無論需要耗時多久,妳完全有權利、有資格,為了自己這樣做。
註2:新時代圈有種說法,此觀念為人類來到地球是在玩「體驗生而為人的痛苦以便藉此找回真正的自己」之遊戲。
註3:我在平時也這樣想:自殺的人都好傻。但加減能同理自殺者,是因為我人生中不只一次想過要放棄生命。喔,妳沒有過嗎?那妳不是條老靈魂就是還沒真正體驗過人生哦。
註4:這不太容易解釋...比較貼近被絕望和恐懼逼死的那種感覺吧。
註5:因自以為認真鍛鍊內心的我也自以為強大到不會再度出現這種負面想法,但人性永遠都有弱點,且妳永不知道妳是否真正克服了它,所以才會需要一些外在情境來測試吧。
註6:第九和第十篇有提到。
註7:現在有不少講述內在狀態如何造成生理疾病的書籍,例如「身體密碼」和「創造生命的奇蹟」等等,但我都沒看過,哈哈,似乎我覺得自己摸索和印證還蠻有趣的吧,反正多多觀察自己的情緒和生理如何互為因果交相連結總是有利無害。
註8:「直覺繪畫」應該有很多種方式,圖中這種是我之前家族排列的葉苾芬老師設計的「人型曼陀羅」,我覺得很實用也頗有幫助,但不知老師是否還有開課,有興趣的請至她臉書詢問:https://www.facebook.com/profile.php?id=1236577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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